甫一站稳,院门已经推开了,奕霄忙把裙子破了洞、脸上一团黑,一看就没干好事的奕雯挡在身后,示意她赶紧把裙子整理好。冰儿那张脸,和她的名字似的,冷冰冰地板着,见奕雯在奕霄身后忙不迭做小动作的样子,也不去揭破她,只问儿子:“今儿下学倒早?”
奕霄皮了脸一笑:“也不早,在杭先生家听他讲史书呢。”
“嗯。”趁两个孩子还有些松弛,冰儿猛地上前,一把揪开奕霄,一脸慌乱的奕雯拎着裙子正打算把破损的地方往腰后面挪,挪了半截儿被抓个现行,她到底年纪还小,反应不过来,傻眼儿地站在那里,瞪着一双漂亮而无辜的大眼睛,半天叫了声:“娘……”
冰儿气极反笑,上前一把从她手里揪下裙子,忍不住点点女儿的脑门责骂:“这条新裙子才上身三天吧?就弄成这个样子?你以后还是穿穿旧的算了!刚刚,你在干什么?”
奕雯闪闪眼睛,看看母亲又看看哥哥,眨巴眨巴眼皮,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:“和哥哥一起玩。”
“霄儿,是不是?”
奕霄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个性,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了个“是”。
冰儿看看他,回头突然又问奕雯:“那裙子是怎么脏的?怎么坏的?”
奕雯咬着手指说:“哥哥和我扮官兵抓贼,他是官兵我是贼,他抓我的时候我跑得快,摔了一跤,裙子就坏了。”
这话还真是绘声绘色,奕霄听见母亲又问“是不是?”急得都快哭了,可又怕妹妹挨打,硬着头皮点点头,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:“是……”他倒不是怕为妹妹担责任,甚至不怕为她挨顿打,但是自幼就学“内不欺己,外不欺人”的他,撒这么个小谎都觉得欺心,低着头想着干脆母亲打自己一顿,心里还能好受些。
冰儿却变得和颜悦色,拉过奕雯,拍拍她身上的灰,问道:“哦,是这样。真是这样倒怪不得你了!哎,昨日邻居家说屋顶上的瓦片叫谁给踩碎了,是不是你呀?”
“不是!”答得极其干脆,“不过,这两天我听到屋顶上有野猫叫,敢情是猫。”
“哦。是猫啊!”冰儿点点头,“那邻居家的在街上骂了一顿之后,也是‘猫’把一捆稻草塞他们家烟囱里的喽?”
奕雯眨巴着眼睛,不知道怎么接词儿才好,转眼看见娘亲已经变了脸色,笑眯眯时的圆润下巴变成了尖尖长长的形状,她不等冰儿发话,“哇——”地一声大哭起来。
“还有脸哭!”冰儿见她撒谎、无赖,在家没事犯下了一堆错误,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,怕她在院子里大哭被邻居听到笑话,拎小鸡一般一把把她抓起来往房间里拎,头也不回地对可心说:“把堂屋那把鸡毛掸子给我拿来!”
奕雯那双眼睛里的泪更是无根水一般不停地往下流,她知道进房间就要挨打,又知道母亲还好点面子,断不会在外头就动手,因而一屁股坐在地上,死命地抱住身边的一切东西,赖在地上不肯走。可心和奕霄都急了,上来为妹妹求情。冰儿怒道:“可心不听我的话了?奕霄让开!”她毕竟也不舍得生拖硬拽,挡开其他两个孩子,把小奕雯从地上抱起来,见她身上滚得泥团一般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到了房间先把她外头脏兮兮的一身扒干净,才把她按在床上,先照屁股上打了几巴掌,见奕雯虽然用力地大声哭,倒也不是很疼痛的样子,心想不好好教训一下不行,又对外头的可心说:“叫你拿鸡毛掸子的呢?”
可心好半天才磨磨蹭蹭把鸡毛掸子拿过来,望望外面的天色说:“先生也该回来了……雯儿说今天要吃槐花饭呢……先生大约也喜欢吃的……”
冰儿不耐烦她的牵三绊四,夺过掸子说:“她就知道吃!不用理她!你出去吧,把门带上。”
可心没办法,知道这家女主人发起急来,是谁也劝不了的,只好哀怜地看了看惊恐得瞪大眼睛的小奕雯,示意她挨打时嘴甜一点,早点求饶少受皮肉之苦。
冰儿的掸子一举起来,奕雯就开始碎碎念:“娘,我错了,我错了……我不敢了,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冰儿给她说得好笑,可肚子里的气还没平下去,也笑不出来,虎着脸道:“这话我怎么听着耳熟啊?好像谁每次都‘再也不敢了’,然后呢?”
奕雯也不知道怎么巧言令色合适,扁着小嘴也不敢大声哭,只让眼泪一串串往下掉,可怜兮兮地抓着冰儿的衣襟,很诚恳地说:“这次是真的!这次说的一定算话!”
“行,下次不犯错,下次就不打。今儿咱们好好把账算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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